來不及醒

從今天起，正式喪失自稱二十幾歲的資格。


最近忙得一塌糊塗，一堆平常難得一見的大刀爛刀約好似的從不知何處蹦了出來、每個病人都攀親帶戚的掛上VIP牌、中間還插著一份跨科部大報告。整個一月下旬焦頭爛額，加上天氣又冷，連電影都沒力氣看。等到忙完一陣子匆匆抬頭，才發現自己已經快變成三字頭的老男人了。

滿心哀怨的二十九歲最後一天，兩位醫院同事無意間送了我兩份好禮物。清潔阿姨遇到我查房時告訴家屬：「我們趙醫師人很好喔」，麻醉姊姊則是看著我縫線說：「你手怎麼這麼穩，都不會抖喔？」兩句從來沒想過會從這些人嘴裡聽到的話，讓我的二十九歲結束得飄飄然……雖然這傢伙打從骨子裡是個壞男人，而且一喝到爛咖啡手就抖得凶。晚上和病房同事為某學長慶生，切蛋糕時我一直沒承認下一個壽星是自己。

生日這天足足排了八台刀。趕刀的時候總是特別暴躁，偏偏人家跑來祝生日快樂又不能不陪笑道謝，弄得心情挺彆扭。很疼我的刀房副護理長跟我同一天生日，接刀空檔跑去一起切了個小蛋糕，唱完生日快樂歌轉過身戴上口罩繼續切切燒燒夾夾綁綁。七點下班，掙扎著要去看生日快樂還是回家包著棉被發呆，最後棉被獲勝。打了好幾通電話想告訴某人我今天生日，總是沒人接。

二十九歲的最後一天、三十歲的第一天。

茫然依舊。